为什么有人做一辈子，只是老律师而非大律师

13:38张青松录音来自我在抱柱

尊敬的田老师，还有各位同行们，特别荣幸来参加这么一个活动，来做这么一个讲话。首先要先声明一下，日程里边介绍的全国律协刑委会副主任，我从来没有担任那个职务，将来可能会（众人大笑）。但是田老师（编者注：指全国律协刑事委员会主任田文昌），您一定要记住这个事情，这反映了律师界的一种愿望。民心所向，田老师一定要顺应民心（笑）。

刚才听了几位已经翻篇或者将要翻篇的导师的演讲，很受启发。虽然我勉强能够和他们站在一起，但是我不会翻篇的，因为虽然我也已经过时了，但是好在我颜值高啊（台下笑做一团）。言归正传，今天，我为大家分享的主题是《术业专攻——寻找属于自己的刑辩专业化领域》。

我觉得这实际上这就是一个刑事辩护竞争力的问题。在90年代初之前，中国的律师，不要说刑事辩护的，中国的律师是不存在竞争力一说的。因为那时候，我们全都是在国家机关里，享受国家公务员的待遇，不存在任何的竞争，像现在的公检法一样。90年代初之后，律师实行了“三不四自”的改革，把我们推向了市场。这个时候开始了竞争，一直持续到现在。我认为，律师的竞争，主要有三个层次：

一开始的竞争，是一种名气的竞争；或者说影响力的竞争。

比如说田文昌大律师，我们特别尊重。当年天津大邱庄一战，“狼狈逃窜”，全国一炮打响。后来是钱列阳律师，刘晓庆案一夜成名。再后来就是莫少平律师，因为办理刘某某等一系列案件，引起党中央的高度重视。杨照东律师那时还年轻，他还在法院里。但是之后，他在京都所办了一系列的大案。这一代的律师，是这样的一种竞争，实际上它是一种名气的，或者说是一种影响力的竞争，谁的名气大，谁就是大律师。

大家可以看到，这5年来，中国的刑事辩护界，出现了一群一群的著名律师，但是没有多少人能把这样的一个名气持久下去。为什么？时代发生了变化，互联网这样一种高度传播的能力，使一个律师出名太容易了。但是互联网技术同样也会让一个律师，让任何一个专业人士，他所有的东西无可躲藏。所以说，如果说你没有足够的实力，名气的竞争或者影响力的竞争，恐怕就是一时的过眼烟云。

从现在开始的5到10年里，我认为律师的竞争尤其是刑事辩护的竞争，是一种技术上的竞争，实力上的竞争。

刚才，杨老师也讲到了司法改革，尤其是刑事司法改革，以审判为中心的一种改革模式。虽然看不到可以落实的具体东西，但是我们能感受到司法实践当中的一些微妙的变化。这样一种变化，包括文件政策里面前瞻性的、未来的庭审的实质化，要求一个刑事辩护律师必须有真才实学。互联网，它会使一个有真才实学的律师很快凸显出来，名气你不用去担心，关键你要有技术。田老师都不会的交叉询问问题，我虽然很会，但是一般不去用它，因为你懂得（笑）。

但未来不一样了。

现在我们的律师和公诉人、法官之间的业务素质对比，我们必须非常清醒地认识到，我们落后了一大截。开一个庭，当一个法庭上有N多辩护人的时候，对面坐着三四个公诉人，开上10天、8天的庭，甚至开上半天一天的庭，公诉人不休庭是不会上厕所的，而律师的膀胱比公诉人要小得多，进进出出，法庭上不断打断控方或者审判者的发言。

我们这支队伍连这种基本的礼仪都做不到。那么，怎么样和本来就足够强大的公诉人去对抗？

所以我们现在需要修炼的是我们的技术。实际上就我个人的理解，我认为中国的刑事辩护律师的技术竞争力，现在的30岁到40岁左右的律师们，面临着一个最好的时代。因为大家技术都不行，我们有着一定的经验基础，有着比较深厚的法律修养，然后我们只要技术上稍加修炼，就可以走到别人的前面。

但是无论是影响力的竞争，还是技术的竞争，其实归根结底都是人的品格的竞争，无论到何时都是这样。律师品格上的竞争，我觉得主要是两个方面。大家可以看一看我们所尊敬的这些律师，在中国具有重大影响的任何一个业务领域的律师，都具备着两种特别优秀的而且特别突出的特点：

第一，对于同行之间的互助和互相关心，从不诋毁。

第二，对于法治甚至国家命运的关心。

就像钱列阳老师所说的，为什么有的律师，干了一辈子没有成为名律师，而只是一名老律师，缺乏的就是这样一个东西。

大家看一看，我们在座的导师，我没有去研究过他们的案件，但是他们的案件非常少，14个字，两句顺口溜，可以总结出来。“贪污贿赂黑社会，滥用职权诈骗罪”。为什么？就是当一个律师具有强大的竞争力和影响力的时候，他所辩护的客户群和对象，要么就是曾经的权贵，要么就是曾经的富豪。

而权贵和富豪能犯的也就是这点事儿。我们为什么要努力地去竞争，走向这样一个领域做这些案件？他们有钱，他们可以让我们活得更好，让我们挣很多的钱。但仅仅纯粹是从赚钱这个角度上讲，任何一场生意都比办案子挣得多。办案子是搬砖，抱柱是在资本运作。所以律师的竞争显然也不是纯粹为了钱，其实还是为了影响力。

执业这么多年来，我觉得我是一个相对比较乐观的一个律师。莫少平律师虽然说了很多压抑的东西，但莫律师说：“刑事辩护律师真正的成就感是什么？我这些年来最大的成就感就是，我办了很多的敏感案件，但是我还可以站在这个地方和大家讲话”。莫少平律师办了很多别人不敢碰的案件，他还一直安然无恙，这就是成就感。

另外一个成就感是什么？我们终于有了发言权，并不是站在这样的场合和同行去唠叨一下苦与乐。而是在于每一次刑事司法改革，每一次刑事法律的修改，都有我们的声音，而且我们每一次所提出的意见和建议，都能够得到重视。2012年这次刑事诉讼法的修改，所有的进步都是辩护权的扩大和落实的过程。这就是律师、刑事辩护律师，这一群人所带来的东西，这就是我们的成就感。

我特别赞同，钱列阳大律师那样的一句话，就是格局。作为一个刑事辩护律师，从技术层面上，我们要将当事人的利益最大化；但是从自己的胸怀和追求上，要看得见自己的行业，想的到自己的国家的命运和法治的前景，未来就是我们的。谢谢！